走出来真好

妈，下周要拍毕业照，我的那件新衬衫，你帮我准备好要带去学校！正做作业的我突然想起这件事，伸出头对妈妈喊了声。哦，知道了。听见妈妈的回答，我便心满意足地继续写作业，小小的期待让我心情愉悦。
拍毕业照的前一天晚上，我在宿舍翻箱倒柜，寻找着准备穿的衬衫。找不到！一定是妈妈忘记了！着急、失望中带上了一份愠怒，并在心底埋下种子，衍生出愤怒的荆棘。
周末回到家，妈妈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，关切地询问着我在学校的情况。憋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发泄的缺口，争先恐后地涌出，我听到了自己吼出来的质问：我不是让你给我带衬衫的吗，你怎么又忘了？你总是这样，能把什么事做好呀？妈妈显然吓了一跳，愣在原地，嘴巴张了张，刚要解释，我头也不回地向房间走去，留下她独自一人站在原地，未说的话还在嘴边徘徊，洒下一串刺痛心脏的尾音。
房间里，静得只剩时钟的滴答声，冲动过后，怒气也几近消散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重播着刚才的一幕，但心中却无一点悔意。突然，传来妈妈喊我吃饭的声音。走出门，看到橘黄色的灯光下已摆了满满一桌我爱吃的菜，正冒着热气，香味扑鼻而来，我心头一暖。
妈妈正在阳台上收衣服，窗外夕阳渐尽，昏暗中残存的深橘色的光凝固成一片深沉的海，将妈妈踮起脚跟的身体拉成长长的黑影。模糊的视线里，那个努力够着衣服的妇人竟是那样瘦小吃力，她尽力伸着的手却始终与衣服隔着一段距离，宛如一幅剪影，似乎脆弱得不堪一击。对于我，妈妈是否也是这样，想要触碰却到不了？我因自己的自私硬生生地阻挡了妈妈竭力伸出的手。
我深呼一口气，走到了妈妈身边。我的个子已经超过她了，我伸出手，帮她收衣服。我没有转过头，却能感觉到背后略带惊讶的目光，带着一丝惊喜与慌乱。我鼓足勇气，说：妈妈，对不起。其实，不穿那件也没关系。
缓缓地回头，我看到了妈妈温柔的笑颜，依然宠溺的目光，像一道微光点亮了我的世界，让我终于走出自私设下的圈套。微笑着拥抱那道微光，用心去感受，这份爱是如此温暖。